Grace认为一家要求996的公司,意味着这家公司在管理“体力劳动者”。虽然程序员表面上看上去是智力劳动,但其实,很多中国科技公司做的还是科技产业中“搬砖头”的工种,大量的底层程序员所做的也并非是创造性工作,因此,还是需要拼汗水、拼体力、拼时间。
996身后的隐忧
晚上10:54的西二旗昌平线(《中国经济周刊》首席摄影记者 肖翊 | 摄)
从千亿市值的互联网巨头,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微创业公司,996根本就不是新闻而是常态。此前也有新闻爆出,多家科技公司都有过员工因为长期加班过劳猝死的案例。因为在医学上,很难证明“过劳死”与工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而在中国的法律框架内,没有“过劳死”一说,也算不上“工伤”,当然也就没有相应的赔偿。
而且加班的阴影不仅仅笼罩在互联网行业中,金融、地产、文化、传媒、服务行业……甚至被认为很清闲的基层公务员,都在承受着加班之苦。“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曲《感觉身体被掏空》能够一夜爆红也是有原因的。
“程序员至少还是拿着五六十万的年薪在抱怨加班,我们呢?”就职于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李睿(化名)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虽然整日出入高档酒店并时常与明星为伴的朋友圈羡煞旁人,但背后的艰辛外人很难知道。
“over work(超时工作)当然希望over pay(超额薪水)。因为996付出的健康和生活代价,有没有换来一个合理的回报是这件事的关键。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在老板认为的工资够多了和你认为的工资够多了之间。”李睿说。
李睿说,虽然她和程序员的世界完全不同,但她能理解他们的焦虑:我们都在吃青春饭,我们的行业和公司都不可能养老。中年人才是职场上的弱势群体,他们有房子车子要供,有孩子父母要养,身体也开始亮红灯,工资想要高点,就很容易被公司裁掉换上便宜的年轻人。谈work life balance是需要资格的。
但是,让李睿和程序员们绝望的是拼命工作获得超额回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创业公司上市后,连前台都财富自由的故事早就没有了。”她说。
给全世界留下“勤劳拼搏”印象的日本也是曾经的加班大国,晚上九十点钟才是东京地铁最为拥挤的时间。但是,社会学者李春玲与旅日作家萨苏的研究分析显示:从社会学看,996在日本是很失败的,曾经拼命工作赚钱的“过劳日本”和今天的“低欲望日本”密切相关。
年轻人被父辈“吓坏了”。看到父辈那么拼命却老来如此,他们索性选择低欲望,不结婚,不生孩子,不买房子。“努力也看不到希望,还不如索性开心地玩。”这是很多日本年轻人的想法。
996或许对于个别企业是最佳选择,但是不是全社会的最优选择很难讲。但对于此,职场人其实普遍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 | 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