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 日上午 9 时 30 分 , 龙岗区坪地街道登丰街。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连某在三楼办公室刚刚“创作”了最新的一条微博 :
“恭喜这位学员报名房中术 , 选择正确的方式来提升性能力 , 从此以后不再走任何弯路 …… ”
连某刚把这条微博兴致勃勃地发送出去,猛然间听到公司楼下一阵大乱。他惊魂未定地走出办公室查看究竟,不料转眼间数十名警察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大惊失色的连某急忙转头查看公司其他高管的办公室,发现所有人都被警察堵在了屋里。回过神来的连某这时才听清楚,整栋办公楼里,到处都是“不许动!双手抱头!”的声音。
现场:标语“豪气干云” 员工“鬼鬼祟祟”时针回拨一个小时。当天上午 8 时 30 分,龙岗百富城内,530 名警力集结完毕,16 辆大巴中巴发动引擎。2019 年春节后龙岗公安分局最大的一次抓捕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深晚记者搭乘第一辆大巴跟随抓捕警力前往现场。途中,指挥组的指令不停地通过对讲机传达到所有参战民警。9 时 20 分,指挥员下令:所有抓捕民警起立,车辆到达指定位置后立即出击!9 时 30 分,深晚记者所在的车辆第一个抵达现场,车门刚一打开,抓捕民警立即像离弦之箭冲进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办公楼内,迅速将楼内从地下室到天台完全控制。
深晚记者在现场看到,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办公楼位于一个单独的院内,办公楼一到三楼为办公区域,地下室为餐厅,天台被改造成休闲健身场地。每层楼梯间内,都张贴着公司各部门管理架构示意图、相应岗位管理人员的照片。
▲涉案公司楼道里悬挂的组织架构图。公司大门口,张贴着一副对联:名誉权利金钱贪欲全都舍弃,利他助人使命贡献统统归来,横批是:正心正念正直。公司大堂右侧的墙壁上,赫然张贴着各种 “豪气干云”的标语,诸如“福道的责任:推动中国文明发展 200 年”、“福道的愿景:成为 21 世纪最伟大的公司”等等。
那么,这个看起来如此高大上的公司,真实面目又是怎样的呢?在公司大门口,深晚记者采访了社区环卫工人韩师傅。“我和附近店铺里的人都觉得这个公司不地道,每天进进出出的人都鬼鬼祟祟的,不像正经人。特别是那些出来打电话的,经常听到他们在电话里跟人家说转多少多少钱之类的话。4 月 1 号还有一个重庆来的小伙子可能是想到这个公司求职,正好碰到我,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公司的底细。我立马把他劝走了,我跟他说,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去这个公司上班,里面的人不像是好人。”韩师傅说。
对话:初中没毕业的“房中术大师”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连某很快恢复了平日里“自信满满”的样子。
连某,山西交城县人,1995 年出生,自称 14 岁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2014 年 11 月来深圳龙华某教育机构工作,一年多后离职,然后“思考人生”一年多后,于 2017 年 4 月 17 日在龙华注册了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每个月 5000 元的租金租下一个办公室,花了一万多元买了办公家私,开始立志帮助所有“手淫受害者”、“性能力不足人士”摆脱困境。在“潜心研究”了“黄帝内经”和其他国内外性学典籍后,他编撰了一整套“行之有效”,并且不吃药、不打针、不开刀、不手术的根治手淫、早泄的秘术,成功转型为“房中术大师”。2018 年 11 月,他将公司从龙华搬到龙岗现在这个地址,办公租金达到每个月 10 多万元,公司员工达到了 300 多人。至于每个月公司的人工、水电等其他费用,作为公司董事长的连某声称完全不知情,“这个只有财务知道,我不管这些杂事儿。”连某说。
记者翻看了连某编撰的所谓“秘术”后,发现那不过是一本针对患者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如何进行回答的“话术册”。于是记者与连某有了下面这段对话——
记者:“你初中没毕业,是怎么编出这个‘教程’的?”
连某:“学历和文化没有关系。我用生命担保,我的学员几百上千,80% 是真正受益的。”
记者:“你的学员都给你交了多少学费?”
连某:“福道就是个文化平台,我的学员不吃药、不打针、不开刀、不手术,我只是在平台上教他们如何改变不良习惯。”
记者:“福道到现在为止赚了多少钱?”
连某:“我没有赚钱,实际上还亏钱。”
记者:“你刚才说,你一个月光租金就要十几万,公司是怎么运转的?”
连某:“我是说我最近几个月没赚钱啊,不过我也没说我以前没赚钱 …… ”
起底:福道董事长“武大郎开店”
深晚记者在随后的采访中发现,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从“服务老师”到“学员”,大多都是初中以下文化水平。
彭某,36 岁,湖北孝感人,初中毕业,原来一直在建筑工地打工,2018 年进入福道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服务部担任培训老师。面对记者,彭某自述自己手淫 10 多年,以前性能力很差。接受福道公司的培训后,自己戒除了手淫的习惯,性能力大大增强。于是他加入福道,成为培训老师。但面对记者提出的培训教材有什么科学依据的问题,彭某沉思片刻,回答说“我也说不出有什么依据,但我就是觉得有用,我们没有害人。”
林某,31 岁,云南人,初中毕业。以前一直在家务农,今年 3 月中旬进入福道市场部。自述因为长期手淫,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花了 999 元接受福道培训后,自己的性能力得到彻底改变,于是他来到深圳加入福道,试图拉自己的几个初中同学接受福道培训,但一直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