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是在我国唐代从扬州去日本传戒授律的高僧,是日本佛教律宗的创始人。鉴真东渡,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扬州历史上对日交往的一次盛举。
鉴真所处的时代,正是我国盛唐时期,中外文化交流频繁;特别是一衣带水的日本,不断派遣使节和留学生到当时的京城长安学习,吸取唐代的文化。其中日本赴唐留学僧人荣睿、普照等,根据日本政府的意愿和日本佛教界的委托,在唐留学期间,注意物色与聘请高僧去日本传戒授律。他们闻得鉴真是当时的律学大师,遂于唐玄宗天宝元年(公元742年)由中国僧人陪同南下扬州,聘请鉴真赴日传法。
鉴真(688—763),广陵江阳县(今江苏扬州市)人,本姓淳于。14岁随父到扬州大云寺出家,从智满禅师为沙弥,18岁从道岸律师受菩萨戒,21岁在长安实际寺随弘景律师受具足戒。此后在长安、洛阳等地游学,从许多名师受教,钻研佛教戒律,兼及建筑、雕塑、医学、书画、音乐等方面的知识。27岁回扬州大明寺,主持大明寺法会。此后,在扬州兴戒坛,缮道场,建寺舍,造佛像,修塔宇,讲法阐律,写经刻石,广施医药,普济众生,为四万余人授戒。至46岁时,已成为名满江淮、“僧俗归心”的宗教首领。
55岁时,鉴真住持扬州大明寺。在这里,鉴真接受了荣睿、普照东渡赴日的邀请。当时有人认为“沧海淼漫,百无一至”,不同意去。鉴真却毅然说:“是为法事也,何惜生命?诸人不去,我即去耳!”在鉴真精神感召下,当时就有22位僧人愿意随同赴日。
天宝二年,第一次东渡,因个别僧人挟怒诬告,未能成行;所备船只和物资全被官府没收。鉴真安慰日本僧人说:“不须愁,宜求方便,必遂本愿。”当年冬天又进行第二次东渡,因遭风浪,船毁物沉,被明州(浙江宁波)官府救至阿育王寺。天宝三年秋,谋划从福州进行第三次东渡,因遭官府阻拦,被送回扬州。天宝七年夏,进行第四次东渡,船一入海,就遇到特大风浪,在海上飘流了几个月,艰苦备尝,最后飘到海南岛南端的振州(三亚一带),辗转渡过雷州海峡,而后北上广西。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天宝十年,决定取道广州,再作第五次东渡;但船只问题一直未能解决。在颠沛流离中,弟子祥彦、日僧荣睿先后病故,普照又离他而去。鉴真此时患了目疾,加之长途跋涉,暑热染病,以致双目失明,辗转回到扬州。
第五次东渡失败,对已64岁的鉴真是沉重的打击;但鉴真的意志毫不动摇,天宝十二年(753)又作第六次东渡,终于实现了他多年的愿望。这一次,适逢日本遣唐使团回国,在路过扬州时悄悄会见鉴真,请他同船东渡,鉴真立即答应。这次随行的有弟子法进、思托等24人,携带大批文物、书籍、法器。他们于10月29日夜从扬州出发,往苏州黄泗浦(今张家港市附近);在明州的普照听到消息后,也于11月13日赶到黄泗浦,与鉴真同行。
鉴真一行于12月20日顺利到达日本萨摩国阿多郡秋妻屋浦(今日本九州南部),26日至太宰府(今日本九州北部福冈东南);次年,即日本天平胜宝6年(唐天宝13年·754)2月4日抵日本平城京(今日本奈良),被迎至东大寺内。其时鉴真已是66岁的高龄了。
鉴真自应荣睿、普照的邀请计划出国以来,前后达12个年头,六次东渡,五次失败,出生入死,历尽艰辛,最后终于到达日本,表现了惊人的毅力和崇高的精神。
鉴真一行抵日后,受到日本朝野的盛大欢迎。圣武太上天皇赐以“传灯大法师”的称号,委以授戒传律的重任。4月,于卢舍那佛殿前立戒坛,圣武太上天皇、光明太上皇后、孝谦天皇、皇后、太子及公卿以下受戒者达430余人,又有名僧80余人弃旧戒从鉴真重受新戒,这是日本佛教史上第一次正规的登坛受戒。天平宝字元年(757)鉴真被加封“大和尚”尊号。
鉴真这位66岁的失明老人,留居日本十年,辛勤不懈地弘扬佛法,为日本建立了律宗,并对日本的《大藏经》进行校正。他还将中国的建筑雕塑艺术介绍给日本。在他亲自设计和主持下,在日本奈良建造了“唐招提寺”。此外,他还治愈日本光明皇太后的眼疾,又亲自以嗅觉鉴定药物,向日本人民介绍了医药知识,传播了语言、文学、书法、印刷术等科学技术,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被日本人民誉为“文化之父”、“律宗之祖”。
唐代宗广德元年(763·日本天平宝字7年),弟子思托等为鉴真模影造像。是年5月6日,鉴真于唐招提寺住处结跏趺坐,面西而卒。日本朝廷次年8月特派遣使臣到扬州诸寺报丧,扬州僧众同穿丧服,朝东举哀三日,并于龙兴寺设大斋会纪念。
据历史记载:在鉴真六次东渡的过程中,罹难者共36人,下落不明者二百余人。为了开辟中日友好交流的航道,多少先驱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以自己的血肉身躯铺就了友谊的坦途。
一千多年来,中国、日本两国人民都在怀念鉴真,赞颂鉴真。20世纪80年代初,在中日两国领导的关心下,日本唐招提寺供奉的鉴真坐像回国“探亲”。邓小平撰文赞颂,邓颖超题辞祝贺,《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日本天皇赠三足香炉,首相大平正芳发表讲话。鉴真坐像在扬州和北京巡展23天,瞻仰者达50多万人,成为中日友好史上的一大盛事。
一千多年来,无论是在鉴真圆寂的当时还是现代,无论是在中国还是日本,都有不少人士赋诗填词纪念这位大师。现分三大部分进行赏析。
(一)心香一瓣奠恩师
——唐代纪念鉴真的诗词
鉴真的弟子中,随从鉴真讲经授戒、传播中国文化,贡献最大的是思托。思托是台州开元寺僧,从天宝元年首次东渡,直至第六次东渡成功,到达日本后的20年间,自始至终紧跟鉴真的中国僧人只有他一人。他对鉴真六次东渡的艰辛过程了如指掌,加之他又有较高的文学素养,因此写了《大唐传戒师僧大和上鉴真传》,详细生动地记述了一次次东渡的曲折经历,以及沿途的风土人情。鉴真逝世后,思托写作《五言伤大和尚传灯逝》(五律)一首:“上德乘杯渡,金人道已东。戒香馀散馥,慧炬复流风。月隐归灵鹫,珠逃入梵宫。神飞生死表,遗教法门中。”这里的“上德”指至德、盛德,“金人”指佛像。“乘杯渡”原为南朝一高僧乘坐木杯渡水的传说,后泛指乘船。李白《赠僧崖公》诗:“何日更携手,乘杯向蓬瀛。”首联二句,赞扬鉴真乘船东渡,弘扬佛法。颔联描绘了鉴真讲经授戒的情景:点戒香,燃慧炬。而今斯人虽逝,遗范犹存,仿佛馀香缭绕。“流风”指前人流传下来的风度、情操。“灵鹫山”是佛教圣地;“梵宫”原指梵天的宫殿,后多指佛寺。颈联嗟叹美好的宝物隐匿,悼念高僧的圆寂。尾联赞颂鉴真虽死犹生,精神超脱于死生之外。“法门”指佛教修行者入道的门径。末句讴歌鉴真传授的佛法将永远铭记在人们的心中。